时间回溯一点,在王座还未接触地面之前,王座内。
三三身处的位置就像是个研究室一般,并列排放的晶体管围绕着正中央的一座控制台,那控制台上现在接口插着一根短棒,那是骇客程序的载体,和一叶一开始被捕蝇草打飞的是同一样东西,正是它使王座失去了控制。
使用心灵感应使得捕蝇草动作停止了的也是三三。
而现在,骇客程序发挥了作用,脚下的地面开始能够感受到加速度了,王座在坠落。
她看着手腕上的小型显示器,其中显示出一叶逃离王座大厅向着与自己会合方向前进的画面。
“三三。”
不一会儿,她远远听到了一叶一如既往笨蛋一样的呼唤,与此同时手腕上的小型显示器画面被杂音取代。这显示器是借用了中枢神经的连接才得以使用箱子内的各个监视器,失去讯号也就意味着箱子和中枢神经的连接被切断了。
她不再停留在控制台前,转身向一叶的方向走去。
一叶挥着手超她跑来。
“三三。”
带着喜极而泣的声音一同,就像海归的子女见到久违的父母一般。
看着脑子里显然什么都没多想就张开双臂想要拥抱自己的一叶,三三叹了口气。向前伸出一根手指,正好顶住了奔跑中一叶的脑门。
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的一叶似乎翻了翻白眼。
然后在杠杆原理的作用下,以身体重心为圆心原地做了个后空翻,不幸地头朝下咣当一声撞在地上。
“为啥啊。”
“笨蛋,我还没那么老。”
三三想到,要把我当父母再等十年吧,我还年轻着呢。
才怪,就算过十年岁数差也是不会变的啊。
一叶困惑地揉着起了个大包的脑门爬起来,三三面带友善的微笑朝他伸出手,拉他一把。
然后用戴着摩托头盔的脑门再次狠狠地磕上一叶的脑门,正好撞在刚起的大包上。
大包上多了个小包,一叶这次真的捂着头不肯起来了,喉咙口发出呜呜的呻吟,三三也就正好俯视他。
“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吗?”
此情此景,当真像是责备孩子的父母。
“三三越来越像是长辈了......”
“你说什么?”
“不,我是说三三你自从和二叶交往以后,就越来越显现出领袖气质了呢。”
一叶连忙改口。
三三将信将疑地闭上一只眼。
“是这样吗?”
“是是是,将来三三一定能成为一个好老婆的,把二叶管的服服帖帖的。”
一叶双手合十偷偷在心里向二叶道歉。
三三闻言,环抱双臂扭过头。
“哼,反正一叶你就只是说点好听的让我高兴而已,我才没有那么好搞定呢。”
但是实际上......
一叶偷偷观察三三的表情。
脑袋上花都快长出来了,这不是显然都在幻想婚后生活了嘛,这对令人羡慕的情侣!
三三回过神来,再次看向跪着的一叶。
“这,这次就这样算了吧,反正任务也完成了。”
“真好搞定......”
“你,说,什,么?”
一叶被吓得汗毛都竖了起来。
“我是说多亏了您的先见之明,话说,话说回来你和二叶打算是什么时候结婚?”
“欸嘿嘿。”
三三顿时又低下头,双手像捧花一样捧着微红的脸颊。
真好搞定,不如说太好搞定了吧,恋爱中的女人真好搞定。
“这次回去以后我就逼他签字。”
哇,这个女人用了“逼”字啊,好可怕,恋爱中的女人真是太可怕了!
就在这时,王座内警报响起,灯光自动切换成了红光。
三三的表情严肃起来。
“一叶,是时候走了。”
一叶也一反之前的傻样,干脆利落地起身。
“明白。”
“没忘记在这个箱子里什么事不能做吧。”
三三一边说着一边脱下手上已经没有作用了的显示器。
一叶点头,然后回应道。
“不能向任何人透露我们的目的。”
“不能使用关于‘真相’的字眼。”
“不许死,也不许杀害任何人。”
跟着三三向出口走去,接着一叶对三三问道。
“现在我们去做什么?”
“接下来就不用管了,等着二叶亲自来解除这个王座的防火墙就行。不过我对两个人比较感兴趣,你陪我去试探下他们把。”
“难道是另外两名挑战者吗?”
“没错,‘兰’和‘竹’,他们两个人似乎和四叶接触过了,虽然只是巧合,但是四叶遇到的事不存在巧合,这两人与我们之间一定存在着某种关联。”
“四叶吗?那个小子在替换掉真正的第三名挑战者进来之后就失忆了啊,真是可怜。”
一叶摆摆手作无奈状。
他似乎对名为四叶这名同伴一点都不担心的样子。
“不过就算失忆了,只要他那特殊的体质在,无论如何都能够活到最后的吧,就算我死了也是一样。”
拥有几乎不死之身的一叶如此描述四叶的体质。
原本就无需担忧,因此他才毫无担忧之色。
“原来如此我明白了三三,既然是宿命的引导,我们就顺着四叶的指引,去会会那两名挑战者吧。”
丛林,穿梭于高耸的枝叶间。
兰想要追踪狂犬的踪迹。
他瞪大双眼从近到远找寻可以用于追踪的蛛丝马迹,本来狂犬代表性的黑雾会腐蚀触碰到的植物,在树木密集的丛林中会成为良好的路标,但是视野内却几乎找不到任何这类痕迹。
他曾一度考虑是不是自己追错了方向。
即便如此,他也一刻都没有停下脚步,不能停下脚步,因为逃走的一方绝不会停下脚步,所以追踪的一方无论陷入何种困境,一旦因为迷惘而停下脚步,那追踪就到此为止了。
兰只能猜测,狂犬用了什么方法把黑雾隐藏起来,比如和将其用于防御时做的一样,平均铺开在全身,使得黑雾对四周的影响范围缩小到最小。
火雨已经在头顶铺开即将落下,时间有限,一旦火雨落下,追踪将就是不可能的事了。
就在这时,就连在毫无线索时都没有停下脚步的兰,如同急刹车一般用力踩踏落脚点的树枝,粗壮的柏树在惯性作用下弯曲成九十度。
他停了下来。
因为前方有人挡住了他的进路。来者并不是狂犬,甚至兰都不认识那人的脸。来者立于树梢,身穿迷彩色粗布制服,蒙着面,身上没有明显伤痕,就连制服都完好无损完全不像是曾经穿过丛林的样子。
林间响起两声枪声,来者低头略有些惊讶地看着自己身上被穿出的空洞。
兰双手各持一把自动手枪,再次扣动扳机。
枪声响起了二十二下,直到打空弹夹,左右手交替动作将其退出,同时从腰间弹出新的弹夹,用枪托像撞上去一般下扣,在半空中完成装填。
从对面传来了赞叹。
“漂亮的动作。”
兰以再次连射作为回应,连续二十四声枪声,造成二十四个空洞,加上之前的二十四发总共四十八个弹孔直到将对方打成筛子。
这时兰才开口。
“你是谁?”
“这时不应该先在意一下我的性命吗?”
虽然嘴上这么说,但是对方却完全看不出有事的样子,语气中充满着余裕。
兰眼看着他身上的四十八处伤口连带着衣物一同收缩消失,就如同没有受伤一般,这样就能够解释为什么他身上就连制服都没有划痕和新品一样了。
再生能力。
来者正是从崩落的王座中逃离的一叶。
他以低沉地声音回应兰的提问。
“一叶是也。”
得到的回应是当头的一发爆裂,火箭弹头直接命中了他的面部,弹片烟雾烈风混杂着血肉四下飞溅。
兰在一叶对话的同时也没有停止攻击,丢下射完的火箭弹后又取出一枚。
“喂,挑战者兰,你不打算先听听我的目的吗?”
“没必要。”
一叶不为所动地再生了头部,同时为兰的固执而头疼起来。
果然我不适合劝说或者其他的脑力工作啊,他心想。
如果能不杀死任何人就结束这场王选,将王座和王权纳入手中的话就好了,这也是三三的想法,所以他前来找兰商谈了,不过对方听不进话的话就算单方面有商谈的打算也没有意义。
兰大概是结合王座崩落来考虑,得知了自己的身份吧。当挑战者同志见面时需要的只有战斗,他被束缚在了这一既定的思想上。
一叶像是理解了兰的意思一般叹了口气,扶住刚刚才复原的额头。
“没有人说过你很无聊吗,兰哟,为了达成目的而战斗虽然是正确的,但是你的情感太过淡漠了。即便是那个王,在见到我再生之后也稍微愉悦了一下呢,你的情绪波动我却一点也感觉不出来,毫无感性的战斗有什么意义可言。”
“我没有义务为你的多愁善感买单。”
兰连续取出三枚火箭筒立于树梢,接连不断地发射出去。
弹头在一叶身上炸开,血滴甚至反向飞溅到兰的脸上,即便如此也看不出他有任何情绪的波动。
一叶摊开手。
“不想和敌人对话也听我说说话嘛,孤单一个人的感觉可好不到哪去,一个人唱独角戏也是一样啊。”
兰放下了火箭筒。
“你说不是我的敌人?”
“没错没错,虽然我也身为挑战者之一,但是在打倒王取得王座之前,你完全可以选择和我们合作嘛。”
看到兰稍微放松警惕的举动,一叶也松了口气,拍了拍胸口。
“你也有要借助王权达成的野心对吧,那听听我的提案吧。”
他指向兰。
“你弃权吧,这样还能保住一条命,我们的宗旨是希望没有人死去。那个王暂且不论,至少你和竹都没必要把命搭进来,至于你所希望的事我们保证帮你完成——”
“闭嘴吧。”
话还没说完,兰以蕴含着怒意的语调将他打断。
“你是故意想要惹怒我的吗,那你还真是成功了。交给别人来做?说的还真是好听,不,光是听着就让人想吐了,身为挑战者的人绝没有带着普通觉悟前来的,想要替他人承担那份觉悟本身就和侮辱别无两样。”
一叶闭上了嘴。
哎呀,不小心说错话了吗,明明自己没有说错什么啊,也就是因为看兰太过无聊的表情,所以忍不住想要帮他一下而已。果然自己不适合头脑系的工作啊,对王也好对兰也好,说服的行动都失败了。
失败了呢,虽说这次自己是故意的。
不过明白了一点,兰好像也并不是自己想象中那么无聊的男人。
一叶微微勾起嘴角。
兰对于明确的敌人会采取明确的对立行动,不先决出个胜负甚至都无法从他嘴里问出一点信息。
最初一叶是抱持着对兰的兴趣和互相理解的希望而来的,因为不知道为什么就是觉得他和自己有哪里相似。
但是现在他不这么想了。
这个男人被命运深深地束缚住了,就连他在被命运推动着都没有发现,正是自己想要拯救的那类人,也因此与自己绝不能相容,来找他是个错误。
一叶暗暗想到,对不起了三三,恐怕无血结束这次王选没有想象中那么简单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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